《宋词三百首》赏析- 36

王彦儒

《宋词三百首》赏析- 36

长命女·春日宴

作者/冯延巳〔五代〕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译文

　　春日宴上，饮一杯美酒呵再高歌一曲，拜了又拜许三愿：一愿郎君你长寿千岁，二愿妾身我身体永远康健，三愿我俩如梁上飞燕，出双入对，永远相伴。

　　注释

　　长命女：词牌名。绿酒：古时米酒酿成未滤时，面浮米渣，呈淡绿色，故名。妾身：古时女子对自己的谦称。

　　赏析

　词的内容相当于现在的祝酒词。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风和日丽的春天，摆起丰盛的酒宴。一杯美酒一曲歌，拜了又拜许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这三愿表达了女子对夫妻恩爱、不离不弃、白头偕老、幸福美满的追求。

　凡写景无不含情，这是该词的一个显著特点。明媚和煦的春日，象征着宝贵的青春时光；丰盛酒宴、悦耳情歌，象征着人生的美满。“绿”字写出了新酒的颜色，使人如嗅到那醉人的芳香，更增加了生活美好的感觉。结尾“梁上燕”虽是比喻，却也是春日画堂的眼前景物。这样，春日、绿酒、呢喃燕语，构成生动鲜活的画面，对于爱情的抒写，是极有力的烘托。

　另一特点是：多用数目字，“一”、“再”、“三”，“一”、“二”、“三”，前一组表数，后一组表次序，重复中有变化。“绿酒一杯歌一遍”的两个“一”，孤立看是两个“一”，结合细品却会增出新意。在此春宴上，岂能只饮一杯？每进一杯酒，就歌一遍，文字上是“一”，事理上会变成“三”或者更多，这与“陈三愿”的“三”又自不同。“三愿”表现主人公愿望之强烈。主人公不求富贵，但求长相厮守，意愿虽强而所求不奢。

　总之，冯这首词表达了一个贤淑妻子对丈夫的忠贞和“岁岁常相见”的愿望。全词单纯与丰富，平易与雅致高度统一，通俗易懂却能够表达最深挚的感情，深得民歌真髓而化平凡为神奇。

　（备注：原稿来自于古诗文网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赏析。为了手机阅读方便，在不影响准确理解原作品和完整精要对原作进行品赏的基础上，我对原文稿做了大幅度的压缩；此外，对原作字、词、句理解上不一致时，本人在压缩、整理过程中坚持了自己的意见。个人认为，这样整理后的赏析文章重点突出、语言精炼、理解准确、赏析兼备，更主要的是能手机展开，阅读方便。可以说虽算不上精品，但网上不会搜索到第二。希望能给热爱诗词文化的初学者提供点帮助，这便是我不辞辛苦，坚持整理的初衷。图片来自网络。）　

王彦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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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之水

        白居易有《赠梦得》一诗，云：“为我尽一杯，与君发三愿：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强健，三愿临老头， 数与君相见。”冯延巳可能是拟白诗而作此《长命女》之词。

扬之水

       后南宋吴曾《能改斋漫录》记载：“南唐宰相冯延巳有乐府一章名《长命女》云云。其后有人以其词意改为《雨中花》云：‘我有五重深深愿：第一愿且图久远；二愿恰如雕梁双燕，岁岁得长相见；三愿薄情相顾恋；第四愿永不分散；五愿奴哥收因结果，做个大客院。’味冯公之词，典雅丰容。虽置在古乐府，可以无愧。一遭俗子窜易，不惟句意重复，而鄙恶甚矣。”我觉得，改词《雨中花》之所以被人鄙视，乃是“五愿”奢求过矣，不现实，且文辞粗鄙不堪。

扬之水

       冯延巳词实际上是年轻夫妇双方的祝酒辞，不过只以妇人口吻，用语明白如话，不事雕琢，甚至直接用数字列出，明显有民歌情调。
       春日开宴，妇人以三愿直白诉说，表现了古代女子对美满婚姻生活的追求。

扬之水

       这首词作虽写得直白如话，却很有感染力。究其原因，乃在于妇女此等真情“三愿”，亦是天下之人共有的愿望。妇人的“三愿”都是平常人真实的愿景，这里不提社会、官职、事业等更为复杂的问题，只是普通人最真挚渴望的心愿，这样的心愿更加适合一个女子来说。读者读之，自然能从内心感同身受。

扬之水

        文艺作品，尤其是诗歌，当作者表达的是强烈真挚的感情时，无论是个人小情感还是家国情感，无须婉转蕴藉，直抒出来亦有憾人之力。如《诗经・黍离》中的“悠悠苍天，此何人哉”的江山败亡呼告、陆游《钗头凤》中的“错错错/莫莫莫”的深沉悔恨、李清照《声声慢》“凄凄惨惨戚戚”老境悲惨、文天祥《南安军》诗“饿死真吾志，梦中行采薇”不畏生死的凛然正气等等都是这样的诗句。

扬之水

       此词虽短，但是在艺术手法上却是并不单调，采用传统的“赋比兴”。“春日宴”虽简明交代事由，略去春天风物的描写，但亦可使读者感受到春天的美好（暗示青春年华的可贵），这是“兴”的暗用。余下的词句直接抒情，浓烈情感在“赋”法中得到彰显。其中“如同梁上燕”是“比”，寓含夫妇和谐健康幸福。

扬之水

       但是，若从作品文本语言的“能指”性来看，读者亦可理解为冯延巳借助此词来表达希望君主和自己就像词中的年轻夫妇一样，情深意厚，永不相弃。
       我想人生若能如词中妇人“三愿”那样，夫复何求！